我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走出去”战略转型对策研究

    国际经验表明，当一国综合实力上升后，对外承包工程与投资将会随之上升。对外承包工程可以带动国内设备、技术和劳务出口，用技术、资本、管理换取国外市场和资源。同时能扩大开放领域、优化开放结构、提高开放质量，形成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参与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的新优势，拓展我国经济发展空间。
    据统计，对外承包工程营业额增加1美元，可增加国内生产总值4.92美元。我们应及时抓住当前的机遇，实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走出去”的战略转型，全面提升对外承包工程行业的总体科技含量和技术水平，增强综合国际竞争力。
   一、对外承包工程发展的成效与教训

    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实施“走出去”发展战略后，我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的经营规模、技术含量不断扩大提高。根据美国《工程新闻纪录》（ENR）2011年度国际承包商和全球承包商前225强排行榜，我国企业进入国际承包商225强的共51家。对外承包工程合同金额从1980年的1.85亿美元增加到2011年的2000亿美元，年均增长高达37.9%。
    对外承包工程行业的成就突出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通过国家的政策性导向和金融、保险的支持，以资源换项目的模式，帮助发展中国家缓解了建设资金短缺的矛盾，也换回了我国可持续发展急需的宝贵资源。二是通过众多的工程承包企业的“走出去”，释放了国内诸多行业过剩的施工建设产能，提高了国内企业的竞争力，为中国的产品培育了广阔的国际市场。三是行业、区域和主体不断拓展，形式逐步多元化。从初期承包普通房屋、道路等建筑工程发展到技术性较强的电站、地铁、港口、机场、船舶、通讯、化工、冶金、石油等领域，再向计算机应用技术、工程设计咨询、航空航天、民用核技术等高科技领域发展。区域从亚、非、拉丁美洲到欧美、大洋洲。投资主体不仅有大型央企与地方骨干国企，还有众多民营企业。形式上从参与国际上完全竞争性招投标项目经营，到国家“走出去”的战略性项目实施，从单一工程的施工承包到EPC（设计—采购—建设总承包）、BOT（建设—运营—转让）、BOOT（建设—运营—拥有—转让）项目的高端运作。
    当然，在取得巨大成就同时，对外承包工程行业也存在着许多问题与风险。近年来，相继曝出多个我国对外承包工程骨干企业巨额亏损的事例，引起广泛关注。例如麦加轻轨项目、波兰A-2高速公路项目，都出现了巨额亏损。笔者在研究分析中发现，这些项目出现巨额亏损的深层次原因很复杂，包括国际政治的博弈，国际工程规划设计与咨询被发达国家垄断制约，国际化项目经营复合人才缺乏，现场管理粗放与危机处理能力不足等。麦加轻轨与波兰A-2都是EPC总承包项目。这些项目与过去多数对外承包工程项目相比，属于高端市场、高端方式与高端规模。我国对外承包工程业务长期处于国际工程承包市场的低端分包角色，获取EPC等附加值高、影响大、出口带动力强的项目，一直是我国对外承包工程从业者的奋斗目标。
   二、对外承包工程行业需要实现“走出去”的战略转型
    我国的对外承包工程行业需要实行“走出去”的战略转型，由单纯的对外承包工程，转向以设计规划咨询为龙头、投融资产业转移相结合的对外投资与承包工程。
   第一，这一战略转型有利于提升我国的外交软实力。通过对外承包工程企业帮助所在的发展中国家制定发展规划，加强与东道国发展经验交流，构建多层次的多边对话机制，培养对华友好的相关民间团体和非政府组织。通过资金扶持的方式输出技术和智力，花费不多就可以成为新形势下对外援助的一种特殊方式。一般规划设计费用不超过项目总投资的5%，将帮助发展中国家打好发展经济的基础，提高其经济增长的能力。可以说，这是我国对发展中国家开展软实力、巧实力外交的具体体现。因此，通过对外承包工程企业带动规划设计和咨询为主的技术标准输出和智力出口，是间接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一种有效方式。在广大亚、非、拉国家，以我国的标准和规范对其国土资源、农业、能源、水利、交通、基础设施甚至房屋建设等行业进行规划并对其后的项目展开设计、咨询，将带动国内建材、机电、通讯等一系列配套产品的“走出去”，这将极大地拓展中国产品在欧美和日本之外的国际市场空间，潜在经济效益巨大。
   第二，这一战略转型有利于发挥我国与发展中国家的经济阶段性互补优势，促进双方产业结构梯次升级。目前，发展中国家普遍希望发展基础设施、农业和基础制造业等对本国经济发展具有“造血”功能的领域。对外承包工程企业通过设计规划咨询、合作投资引导带动国内相关企业境外设厂，既实现钢铁、水泥、平板玻璃、纺织、建材等国内过剩产能转移，又为发展中国家工业化和产业升级提供了基础。同时，通过对交通、电力等特定基础设施项目的投资，强化自身在东道国的影响，可以形成与发展中国家在紧缺物资和战略性资源开发方面的“一揽子”合作。把项目投资与工程建设等经济活动作为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途径，积极承担在投资国的社会责任，树立互利共赢理念，把粮食生产、经济作物作为农业合作重点，帮助发展中国家解决现实问题。
   第三，这一战略转型有利于加速我国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国际化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必然选择与既定目标。在我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战略转型时期，逐步将人民币结算与中国对外援助、开发银行境外人民币贷款、买方信贷下的工程承包、投资结算、资源开发、机械和设备出口等多种合作形式有机地结合，有序地试点，以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当“走出去”企业与所在东道国经贸合作具有了一定的广度深度，符合签署货币互换协议，形成“双币”备选结算机制，就可以带动金融机构在发展中国家的业务规划和布局，设立分支机构或代表处，与发展中国家银行建立代理行关系，拓展发展中国家投资融资业务。既为发展中国家防范美元汇率波动提供便利条件，也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了条件。
    三、“走出去”战略转型的策略
    1. 全面构建促进“走出去”的可持续发展的政策体系。要从国家战略高度加大政策支持、优化跨部门的国际协调机制，合力推进“走出去”战略。认真研究制定我国境外投资的总体战略，加速境外投资立法，改变企业走出国门后“无法可依”的状态；加快与投资国商签和落实《避免双重征税协定》、《双边促进和投资保护协定》，减轻投资企业税负，明确和规范投资企业纳税行为；明确与资产安全、优惠政策相关的重大事项，改善企业在对方国家的投资环境。要把对外援助和投资、贷款结合起来，充分发挥投、贷、援的协同效应。我国对外援助和优惠贷款的规模不断扩大，有必要将援助、优惠贷款、商业贷款、投资等经贸合作形式有机结合，发挥协同效应，提升援助质量，拓宽投资空间。要选择农业、基础设施、国家级或跨区域的大型项目进行“投贷援”结合试点；利用援助和优惠贷款为项目争取便利的政策环境并分担风险；采取市场化的运作方式，提高援助项目的运营效率和可持续性。
   2. 重点推动规划设计和咨询“走出去”。国际工程的规划设计和咨询一直被西方发达国家垄断。很多发展中国家受发展水平所限，国家层面的规划和设计十分缺乏，而我国各个工业行业都拥有较完备的规划设计力量，有些行业如水利水电、火电、铁路、公路、通讯等的技术水平已经走在世界的前列。推动我国设计咨询业务“走出去”，实现对外承包工程业务向高端领域发展，是当务之急。一是推动我国工程技术标准“走出去”，提升我国在国际工程承包领域的话语权，打破欧美国家在国际市场上长期形成的技术壁垒。二是要以技术输出和管理输出为主，发挥我国社会制度的优越性，通过政策性扶持，加大经援和优惠贷款、优惠贴息贷款等资金在智力出口方面的倾斜力度。对外承包工程企业要主动开拓设计咨询业务，形成设计咨询与承包工程相结合的业务模式，占领对外承包工程发展的制高点，从而大大增强我国企业的技术生产能力和经营管理能力。三是在目前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大背景下，可以扶持和推动有实力的我国规划设计和咨询企业、对外承包工程企业入股、控股和收购一些欧美老牌的知名工程咨询公司，加快设计咨询业与国际接轨的步伐，形成今后较长一段时期内我国在国际竞争中强大技术软实力。
    3. 集中支持、培育一批具有国际核心竞争能力的企业集团，成为中国企业“走出去”的领头羊。我国有1600多家具有对外承包工程经营权的企业，多、小、散现象突出，没有形成企业间合理分工的合作体系，内部不当低价竞争现象时有发生，损害了我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的集体利益。在企业全球化经营的今天，迫切需要培育一大批具有国际经营管理模式、自主知识产权、知名品牌、行业领袖地位、国际竞争力的大公司、大企业。鉴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市场狭小，产业结构单一、贸易壁垒较多、行政管理不足，要优化国际协调机制与国内行业管理体制，赋予行业领袖地位的大企业一定的政策性使命，承担起行业与东道国内引外联、投资质量和中小企业信用行为的“监督人”角色。鼓励大企业把内部的工程咨询、设计、商务、项目管理、施工建设、设备成套、研发制造、资金融通等资源和能力集合起来，统一协调，优化配置，形成合力，发展国际工程承包与对外产业投资相结合的业务。通过企业间强强联合，跨地区兼并重组、境外并购来壮大主业，从而能够集中优势资源，做大规模、做强优势，成为国家实施“走出去”战略的主要力量。
    4. 加快建设全球性中国产业原料与产品的保税物流中心，形成我国安全的全球产业供应链格局。从国家对外经济发展安全战略高度，有选择性地在一些国际枢纽区域位置的发展中国家设立能矿类资源与中国产品的保税物流中心，成为我国产业原料转运与产品加工、配送的物流集散据点。要有计划地加快在友好国家建设国际大枢纽区域中国产业原料与产品的保税物流中心建设，统筹兼顾地把生产企业、海运企业、对外承包工程企业以产业链整合形成一体化的发展机制。要制定长期战略规划与政策支持措施，由国家统一部门用外交力量来协调管理海外中国产业原料与产品保税物流中心，高效地应对各种可能潜在的政治、军事风险。
    5. 加强行业组织与智库的培养、建设力度，大力培养适应国际化复合型人才。各级与各类行业组织具有协调、整合国内外社会资源的能力，能够提供培训、咨询、信用、信息、会展、维权、对外交流合作的行业特色服务，是各类智库力量建设的主要组织者与领导者。必须加强发挥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组织的作用：一是及时跟踪分析世界宏观经济发展对行业的影响作用，做好重点地区、重点市场、重点产业的调研，健全完善行业信息数据库，提高信息发布质量。二是发挥信用在行业自律中的约束作用，建立企业信用档案，健全企业守信激励制度和不良信息披露制度，做好企业信用等级评价结果的国内外发布宣传，扩大信用评价的影响力，推动企业提高信用风险管理能力，强化诚信经营意识。三是鼓励研究机构和智库为企业提供智力支持，充实、加强对发展中国家合作机构的研究力量，发挥其在外交政策和企业对发展中国家合作中的协同和支持作用。加强与发展中国家相关组织的沟通与合作，大力推动我国技术输出和智力出口的同时，保障“走出去”标准、规范的成熟与先进，使我国的技术输出和智力出口具备可持续发展能力。四是加大复合型人才培养的力度。长期以来，我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人才结构单一制约了企业的发展，熟悉语言的商务人才不懂工程技术，工程专业人才语言沟通与商务能力不够。非常有必要加强国内设计咨询工程师、管理人员的外语、国际商务和合同能力的培训，由国家层面统一翻译、颁布与规划、设计相关的中国标准的外文版本。